弱小无助但真能吃

41.

产检的结果是自江城怀孕以来最好的一次。

褚望晴喜上眉梢，拉着他的手不住摇晃：“听到了吗？你现在比刚怀孕时好了很多！”

江城被她摇的微微斜着身子，看着她的眼睛温润柔和，铺满只给她的柔软：“嗯，”他的手覆在自己小腹，“孩子也很好。”

他们俩膝盖碰着膝盖坐在医院的大厅。今天的检查比平时都要久，孕期越长需要检查的项目也就越多，江城的脸色明显比刚来的时候白上不少，看的她不敢立即就领上人回家，只能坐着先缓缓。

可他却是在笑的：“马上就能看宝宝性别了，”他凑过去用鼻尖刮她的脸，“想要个儿子还是女儿？”

“都好啊！”他的鼻尖是凉的，刚刚果然被折腾出了一身的汗，她看着他，炽热的目光看的江城心里暖又烫，“什么都好。”

“什么都是最好的。”

褚望晴喃喃着，把手也覆在了他隆起不少的肚子上：“……就是……”

“就是什么？”他问她，手指勾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和他对视。

女孩子扯了扯嘴角，笑意真挚，却有些勉强：“我好心疼。”

江城愣了愣，褚望晴便接着说了下去：“我每次都觉得，如果不是这个孩子，那我们不会有交集。可是有了这个孩子，”她看着他，神色混杂了心疼，愧疚，和温柔，显得很是复杂晦涩，“你知道的，在我这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我就，很心疼，”她望着他，嘴角终于还是没撑住，一点点地垮了下来，“就……有点怨我自己。”

然后被那人弹了下脑门儿，她哎呀的小声叫出来，额头被弹的地方又被一双唇轻轻点了点，是个安抚地吻。

“你说你小小的一个人，怎么净想些复杂的东西，”江城把人搂了个严严实实，她的腰抵在自己凸起的小腹上，就像自己怀里抱住了一整个家，“别想了，我很好。”

“会一直很好的，好不好。”

高三是什么呢？

高三是做不完的数学题，抄不完的板书，没完没了的瞌睡。

那褚望晴的高三又是什么呢？

是戳破了好几张的草稿纸，是背不完的长的都一样的英语单词，是在试卷纸上写下的一个又一个‘解’字，和电话那头江城松软带笑的声音。

产检完了江城就没让褚望晴陪着他回自己的住处，反而半强迫的和她一起走到了八中侧门。

“可以不回来的啊，”她小声嘟囔，踮着脚帮江城理好脖颈间的围巾，“……怎么这么着急。”

宽大的外套盖住江城隆起的肚子，他低头看着撅着嘴满脸不开心的褚望晴，心里也是舍不得，却还是开口：“以后不要每周都往我那儿跑，平时也不许来。”

褚望晴的手停了下来，看着江城的目光让他有些无法招架，可她没说话，就那么盯了他一会儿，又默默地垂下头，搓着他的手背，轻轻嗯了一声。

“你在为我好，”她的声音轻轻的，手上的动作也轻轻的，“所以好的。”

江城握住女孩子的手腕，把她的手心放在自己的手掌里：“抬头，”产检累人，他的腰酸胀的弯不下来，“看着我。”

女孩子花了好几秒才又抬起头看着江城，眼眶显出淡淡的红色。

这是在学校，江城心里警告自己，不可以亲她。

可是他的小女孩儿这样委屈，这样不开心。顾不得是不是会被人看到了，他没忍住用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隔一周，你隔一周就来。”

女孩子眼睛眨了眨，露出点惊喜和期盼来。江城心一横，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也有升高的趋势，继续说：“……我会和你打电话，每天。你做自己事情，你就让电话开着，不说话也可以。”

“那干嘛不视频啊……”褚望晴的嘴角有了一个隐秘的弧，看着江城耳垂泛起的淡粉。

“会让我更想你……”唉，他想，算了，“我也……”

我也每分每秒，每时每刻，都想和你待在一起。

进校门的时候褚望晴一直在笑。

笑意融进眼眸深处里，一路流淌进心尖上。

江城在害羞，闪躲着，又直率着，最后不得不侧过头说我每天都在想你。

真是……她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真是太可爱了！

鼻息间似乎还有那个人的味道，褚望晴在枕头带来的黑暗空间里贪婪的吸了几口，下次再去江城那儿，一定要带一件他的衣服过来。

快点长大，快点快点长大吧。

管他什么A大G大的，我都带着江城。

热烈的爱意在褚望晴心上燃烧着，可以燃烧到生命的尽头，开出最灿烂的花朵。

他们会在褚望晴睡前通电话。可能一个多小时，可能十几分钟，长长短短。说些琐碎日常，江城说的少听得多，只在回答褚望晴提的一连串你今天好不好的问题的时候有些头疼。

“都好，不用每天问我的。”他今天下班的时候太晚，只在Ephemeral里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得塞住另一只耳朵才能听清女孩儿的话。

褚望晴还坐在桌边做题，听着他那边嘈杂不堪的声音：“怎么又是夜班啊今天……”委委屈屈的嘀嘀咕咕，“不是说好了可以少上的吗。”

“是可以的，”江城的上班的制服在腹部已经被撑满，圆润的弧度一览无遗，孩子逐渐开始飞快成长，他觉得欣喜安慰的同时身上的负担也是一天天在变重，“今天潘少意请假了，我来顶班。”

他撑着腰往前走了几步，安慰褚望晴：“没关系，我心里有数的。”

电话这头的女孩子撇了撇嘴，白皙的手指熟练的转着笔，在心里胡想几句你知道什么啊，还是不太乐意的答应了一声好。

“那你回去了以后要洗个热水澡，不可以冲太久，你会头晕。”

“睡觉的时候要把自己裹紧一些，不能着凉了。”

“早上醒了要和我发微信，然后缓一会儿再起床。腰如果疼不能使劲儿捶知道吗，慢慢活动一下，还疼就要去看医生。”

“早餐不许不吃，宝宝还顶着你胃不舒服也要去看医生。”

“不许每天和我说都好都好，然后什么都瞒着我，哪怕一点点不舒服都得告诉我。”

“这才是为我好，你记住。”

“我会好好学习，你这样才能不让我分心，知道吗。”

夜店的灯总是绚烂夺目，红的紫的一大片，迷人眼而晃人心。

可褚望晴像是这片光的涂鸦里唯一的冷色调，她周围是淡淡的冷光，靠近却只让人觉得温柔。

江城的手托在腹底，眼角的纹路里藏着数不清的温厚缱绻，他凌冽的五官化作绕指柔的风，一个劲儿的向着他的小姑娘飘过去。

“好。”

他听了很久，低低应她。

“我记住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