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无助但真能吃

你知道吗 美好的秘诀就是速朽。(爱发电同名 望城已经都搬完啦)

坦荡(无头无尾脑洞罢辽)(第一人称舒压)

如果我那天没有鬼使神差的出门左转,那么我这之后的人生是不是会不一样?

这一度曾是我每晚睡前都会思考好几分钟的问题,当然了,这种傻缺问题的答案基本既定,所以大概五分钟以后我就会呼呼大睡过去,然后第二天早上睁眼的时候便彻底忘记我晚上到底都想了些什么。

因为那天我就是左转了,还大费周章的转了好几下,然后一回头,就看到了周心远。

鬼知道是不是什么烂俗的命中注定。

也不知道我和他对视的时候,会不会在我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地方放着:「U R My DESTINY」这首歌。

 

希望会吧,毕竟那首歌还挺好听的。

 

那天很热,天黑的也很晚。

我出门的时候天边还有着粉色的晚霞,眯着眼睛看过去浪浪漫漫的一大片,特别少女特别漂亮。

大概是被这片橘色和粉色交织成的灿烂霞色给彻底迷了眼睛,我本来是想着去散步的,结果变成了想买听啤酒边喝边走。

冰凉的啤酒,和夏日将尽的余晖,和沁人清爽的夜风。

听起来就让人心向往之对不对。

我不接受反驳。

 

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其实只买个啤酒就回家再ok不过,但是我,素来不喜欢折腾的我那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绕了路。因为我突然记起那条路上零零星星的摆了长椅,阳光细碎的时候照相特别好看,勉强还能算我们这儿一个网红打卡的地方。

想着想着想着的时候,我就已经仰天灌了一口啤酒坐在了路边的某条椅子上。

走这条路的人从来都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别说今天还是个凉凉爽爽的周末。我又喝了一口啤酒,眯缝着眼睛左顾右盼,路过我的人会分给我一两个没有恶意的眼神,他们同时也成了我看的风景。

 

周心远就是这个时候闯进我的视线里的。

说是闯也是难为他了,毕竟算算日子……

 

毕竟算算日子,他怀孕也有七个多月了吧。

 

我觉得我当时的表情肯定很搞笑,就是本来闲适又放松又觉得生活处处都美丽的蓬勃又有生机的欣欣向荣,在看清楚那人是周心远的瞬间就是一片昏天黑地寸草不生全员焦土。

我是不想的,真的,我不想是那个表情看着他。

但是他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所以我又真的忍不住。

有些事情根本控制不了,你明白吗?

 

偏偏他也看见了我,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大大方方的,带着又礼貌又得体的反正也很好看的微笑,用我无比无比熟悉的语气喊我:“小芜。”

这声小芜的语气太熟稔,让我特别短路的下意识就想回答他,那声「心远」都在了嘴边,最后还是被我原路吞了回去。

这算什么啊,我想,怎么就显得我那么没有气场那么挫呢?

我在心里咳咳两声坐直了身体也准备摆出一个标准假笑扳回一城,却看到他正想蹲下来捡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地上的白色口袋。

可能就是刚刚看见我的时候?

所以……也不是我一个人挫,对不对?

 

他的肚子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太瘦了吧,怀孕怎么也不会胖呢这人……所以他的肚子好大一个,又圆又挺的挂在腰上,我看着都觉得又沉又重。他也知道弯腰这种对此时的他来说的高难度动作已经无法完成了,所以我几乎是脑子一片空白的看着他撑着腰费力的,一点儿一点儿的想蹲下来去够他脚边的口袋。

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没事长那么高干啥。

我基本还是手脚僵硬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周心远离我没几步路,看起来很辛苦很危险的模样,可我就是站不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站起来,可能是不想吧。

 

幸好有一个路过的……学生?还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胆子奇大的制止了周心远想要蹲下来的动作,弯腰帮他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递给他。

我隐隐约约听到小朋友喊他哥哥。

还隐隐约约听到小朋友说哥哥别做那么危险的动作啦,肚子里的小不点儿会不舒服的,然后就见着周心远笑的比刚刚见着我的时候不知道真挚了多少的和他点点头,说谢谢,还摸了摸他的头。

 

怎么说呢,内心一直毫无波澜甚至是一片空白的我在看到周心远慢慢朝着我走过来的时候,突然有些紧张。

所以我真的很挫了是不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儿瞎紧张个什么劲儿。

接着他站在了我的面前,低着头看我。

而我还是微微垂着眼睛,只能看到他白皙又细瘦的手腕,和他手背从侧面看都清晰无比凸起的青筋。

那么重吗?到底提了些什么东西?这样的盛夏,这人还能严严实实的穿一件长袖衬衫里面还加一件短袖?

不是说怀孕的人体温都会……

 

『小芜。』他的声音总是带着少年人才有的音调和起伏,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开心,『好久不见。』

我终于因着这句话抬起了头,直直的和他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还是让我迷惑的一片清澈,又因为街边的细碎阳光而显得像是把好多小星星都装进了自己深黑的瞳孔里,现在这样的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我的样子。

我突然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也无法说什么场面和客套话。

周心远瘦了不少,原来饱满甚至有点点圆的脸庞凹陷下去,只衬出他一双明亮明润的眼睛,嘴唇也是泛着淡淡的白色,嘴角却弯出好看的弧度,头发比我们分开的时候长了一些,他扎了小小的一撮在后脑勺。

他无论怎样,都是好看的,我想。

衬衫的下摆被他的肚子顶出一个圆圆的弧度,他的左手一直撑在腹底,看起来就像是因为腰背无法负荷肚子的重量一般,我的视线在他身上逡巡了一圈,最终只能平淡无奇的说一句:『好久不见,周心远。』

接着就是意料之中的,十分尴尬的沉默,最后还是我忍不下去了,站了起来跺了跺脚,目光躲闪着不再看他,只故作平常的说:『那我先走了啊。』然后也没等他说话,几个大步就从他身边窜开,跟逃命似的。

我觉得我走了有好长一段路了,才慢慢的停下来。

步伐放缓的同时还在认真思考,我怎么以前都不知道,这条窄窄的路有那么直那么长,长到我无法转弯,长到我无法压抑住自己回头的冲动。

我就是……我就是看一眼,我什么都不做,我只看一眼。

 

我为什么要回头呢,这一定会是我的晚间问题第二弹吧。

意志薄弱的飞蛾会怪罪光太亮了,让它忍不住飞过去,让它忍不住奔向前。

如果我就是那只幺蛾子,那么……周心远是我的光吗?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那个时候,我想也没想的回了头。

 

是他的背影而已。

真是个……让人难受的背影啊。

他到底提了什么东西那么重啊?!我在不知不觉间整个人都转了过来,就那么看着他慢吞吞的背影愣神。

他走的很慢,步子也很小,从背面看完全看不出他是个孕夫,只会让人觉得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累的模样。

你能想象吗?一个人的背影,就能让你觉得他很累。

明明还是我记忆中宽阔的肩膀,明明还是我记忆中细瘦挺拔的身子,明明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

 

周心远,我在心里默念,你怎么能够笑着和我说,好久不见呢?

我们两个人,到底是谁的记忆出了问题能让我们这样心平气和的对对方说出好久不见这句话呢?

等我再从一长段儿走神里回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跟着他走了好两步了。我走的比他快了太多,所以他现在离我特别近,近到我可能一开口,他就会听到我的声音。

那么,他会回头吗?我现在如果再喊他的名字,他是会像当初那样一走了之,还是转过头对着我笑的礼貌又温和呢?

 

我没有纠结太久,我也没有开口,我只是又加快了自己的步子追上了他,把他手里提着的口袋给拿了过来。

其实是抢了过来。

是真的沉!

周心远有些被吓到,瞪大了他本来就够大的眼睛看着我,又喊了一次我的名字:“小…小芜?你怎么……?”

我怎么?我也不知道我怎么。

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我没办法就这么走掉,于情于理,都没办法而已。

 

“你住哪?”我没看他,自顾自的走我的路,却是刻意慢了不少,他却依旧跟的有些吃力。

“在南街。”他说,声音不太稳,仔细听还有压抑的喘息。

你说那么嘈杂的一条街我为什么能听清楚离我小半个人远还高了我一大截儿的这个人的那么细微的喘息?!

可我还是……不争气的又慢了下来,就和个绿壳子乌龟一样,一步一挪:“南街离这儿挺远嗯啊。”

他这时候已经在我的身侧了,我听见他好像是笑了笑,却选择没有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而是突然问我:“你呢?有新男朋友了吗?”

我那一瞬间真的想把手里的东西照着他的脸全砸过去。

“闭嘴吧周心远。”我几乎脱口而出了这句话,又飞快的后悔了。

你看我俩分开半年后的这次莫名其妙的重逢,就是我一直在失态在失态在失态,他老人家呢,把从容和冷静都藏在他的笑容里,可以说是稳得一匹。

 

果然啊,先抽身而退的人,气度都不一样,我和他,阮芜和周心远,明明是这个叫阮芜的人先开的头,最后却是一直被牵着走。

周心远,你问这句话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的前一个男朋友好像就是你?

虽然是假的。

 

 他的眉毛挑了挑,是个有些微妙的弧度,接着我听见他说:“给我提吧,很重的。”说着就强撑着走到我面前作势要拿走我提的好好地袋子。

“我知道。”我懒得和他纠缠,手臂向后躲了躲绕开他,觉得有些气闷。

他的脸色很白,虽然一直知道他白,但是不是这么个白法。我用余光偷偷打量了一下身边不自觉抿着嘴唇似乎是在忍耐什么的男人,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你很难受吗?”他顿了顿,末了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它在动。”朝着自己身前的高隆努了努嘴,“动的有些厉害。”

我干脆的停了下来,他似乎是没料到我停的毫无预兆,往前走了几步才回头看我,目光里有着显而易见的疑惑:“怎么了?”我闭着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着心里越来越多的烦躁和憋闷,结果还是没忍住:“周心远,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的目光一怔,混了好些我看不懂的情绪,可那些复杂成团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等我再看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笑了笑,我却知道他其实并不想笑:“我什么是故意的?”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撑着腰一步一步朝我走来,用力抓起我的手摁在他的肚子上,“这个吗?”掌心下传来的胎动根本不是他轻描淡写的‘有些厉害’,几乎是翻江倒海,如果说别人家的小孩儿可能就是在爸爸或是妈妈的肚子里可可爱爱的动动手动动脚什么的,那这个孩子就该是在他肚子里狂野蹦迪了,我又开始持续脑子空白,手却像是被烫着了一样,几乎立刻就挣脱了他。

“不是。”接着他回答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

 

我们俩就保持着这个略显诡异的姿势僵持了好几分钟,直到我看到他疼得微微弓了弓身子,才像是突然醒过神,朝他走近了一些,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好的停下来:“你……”他却因为我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而微微动容了,刚刚的剑拔弩张一下消散了不少,我听见他开口,声音低弱了不少:“你摸摸我的肚子,好不好?”

周心远看着我,眼里褪去了初见时疏离的礼貌,带着淡淡的祈求,那双茶色的眸子里漾出浅浅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毫无意外的全都泛进了我的心里。这是我多么熟悉的神色啊,我想着,却突然的收敛了视线,转为看着他身前那团隆起,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把手覆了上去,轻轻的在他腹侧揉了起来。

我和他大概隔得很近吧,近到我能感受到他滚烫的呼吸就在我的头顶,顺着我的后颈从我的脊椎骨一路往下,溅起一串又一串的细小火花,落在我的皮肤上,有着烧灼的疼痛。可手掌下的胎腹动的实在太厉害,让我无暇顾及那些小火花烧进了心里而带来的悸动。

我不是没见过胎动的。阮诚还怀着我的小侄女阮恬的时候,也在胎动的时候让我去他肚子上摸过,从没像周心远这样动的那么厉害,我学着我蕙质兰心的嫂子在他肚子上摩挲了老半天也没觉得胎动减缓,遂只能抬起头看着疼的已经是满脸倦容的周心远:“你要不要去医院?”

他却又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了,他抬起手,像是想和以前的无数次那样描摹我的眉梢,却在最后只是轻轻摸了摸我的发尾:“不用,没关系的,我觉得好多了。”

 

后来的路,我伸手揽住了周心远的腰,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往我身上靠了靠,两个人的距离变得很近很近。

近到就快心跳相贴,近到就快呼吸缠绕。

只是我没什么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我只想这条路短一些又再短一些,这样我就可以早一点再早一点转身离开他然后发毒誓这辈子再也不踏足这条路。

这样我就可以收拾起自己早就乱的一塌糊涂的心。

 

周心远住在南街很偏僻的一处居民楼,我看着他想俯身换鞋的时候又有些心浮气躁,想都没想的掰住了他的肩膀。

“你去坐着。”我指了指换鞋凳,顺手把袋子放在他门边的鞋柜上,“我给你换。”

他的身子僵了僵却没动作,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拒绝的信息,我没好气的接了一句:“你在想什么?我,今天,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扯着他的胳膊扶着他坐了下来,我觉得我应该是有些生气的,但是动作却还是该死的轻,特别是脱了鞋看他水肿的都要没了脚踝的双脚时,更是没了言语。

一摁一个坑那种。

周心远的喘息声变大了不少,他坐在低矮的换鞋凳上,肚子老大一个坠在双腿中间,看着很难受的模样,看向我的眉目还是如往常一般的温和柔软。我抬着头看着他有些发愣,突然就失去了说出那句我走了的想法。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还是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发,瞥了一眼我被勒红的手掌,语气里有一丝心疼:“留我这儿吃饭吧,今天……辛苦你了。”

“……不了吧。”我条件反射的想拒绝,就看到周心远已经扶着墙站了起来,提着袋子往厨房走,装作听不见我在说话。

我眼前好像还是顺着他额角流下来的冷汗和他苍白的脸色,明明知道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推门离开,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我的心在烧着,我的心在疼。

可我也知道,我和周心远的开始,不过是一纸契约。

我需要一个对付家里逼婚的男朋友,他需要钱。

我不懂周心远为什么来做这样的营生,他明明值得更好的。

他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完美男友,甚至连阮城、我爸我妈都挑不出来任何错,甚至都同意我们结婚。

而事实是我们的确差一点儿就可以结婚了。

直到那天我发现了被他揉成一团丢在垃圾桶里的报告单。

妊娠三周,上面写着。

皱的不成形状,我费了好大半天才看清。

 

也是那天,周心远和我提了分手。

那天的我心也在烧,被放在烧的滚烫的油里,被周心远满不在乎的丢到很远的地方。

丢到没有他的地方。

“为什么?”我记得我问他。

他对着我笑,一如往常的体贴和温柔:“因为钱够了。”他是这么回答我的。

那三秒钟我体会到了,同我名字一样的那种情绪。

荒芜。

 

我抱着双臂,斜靠在门边看着周心远,脑子里还是他最后冲着我的那个泛着暖意的笑。

“周心远,”我小声喊他名字,水龙头哗哗的流着清水,他当然什么也没听到,“你究竟想做什么?”

接着,我看见他身体晃了晃,似乎是站不稳的模样。

而我,早在脑子有所反应之前,就快步朝他走了过去。

直到我的肩膀贴在他瘦弱的背上,几乎是从后把他抱了个满怀的时候,我才回神过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还不如回不过神呢。

周心远的身体在发抖,我的手又摸到他高高隆起的腹上,发现闹腾的厉害,我便也顾不得其他:“难受?”他低喘了几声,轻轻的嗯了一声,身体又向我靠了靠,好似这天地间只剩我和他两个人:“我想吐……”我看有汗水从他的耳背滑下,顺着他颈部修长的线条,隐没于他圆领的T恤下,洗手池被他放满了菜,这时候我松手这人怕是能直接摔地上,只好抓着他往厕所挪。

厕所是真心的小,瓷砖还不太平整,看得我总觉得周心远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绊倒,心里跳的失了三分准头。

他几乎在看到马桶的那个刹那就吐了起来,什么秽物也没有,全是酸水,他的这个月份已经不能自如的朝前弯腰了,于是没吐几下我就看到他的双膝抖得跟筛子一样。

偏偏他说自己脏,不要我扶,那件厕所也真的小,容纳不了两个人。

于是我,站在厕所外,看着里面吐的天昏地暗就要跪下来抱着马桶的男人,急的快要疯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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