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无助但真能吃

14.

早自习还没开始，付明冬绕了大半个教室走到了褚望晴的课桌前，指节不轻不重在她桌上敲了两下，褚望晴从手臂里抬起头，露出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嗯？”声音也是带着浓浓的鼻音，刚刚显然是睡着了的。

“昨天晚自习，你怎么又不在？”付明冬开口，声音被他压低，虽然褚望晴觉得毫无必要，她的座位常年在教室的角落，身后就是后门，同学们都嫌她话少清高，除了付明冬之外基本没人和她聊天说话。

“我有事……”她打了一个呵欠，揉了揉因为熬夜发红的眼睛，难得露出几分她这个年纪的稚气，“怎么了？林素找你了？”

“还没有，不过昨天王老师问了我一句。要是你再这么翘晚自习，林素找你就是迟早的事，”付明冬皱眉，好看的眼睛微微眯着，露出不赞成的神情，“你不能每天的晚自习都不在。”

“我知道，”她做了个讨饶的动作，又是一个哈欠，“不能说我痛经先回宿舍了吗？”

付明冬就猜到她会这么说，叹了口气：“你这个月已经痛过了。”

褚望晴一愣，眼睛都眨的慢了些：“这么早就痛过了？”

“……，”付明冬干脆的放弃了，“今天的晚自习，林素的，你不能跑了。”说完也不再听褚望晴说话，直接回了自己的座位。

早读是语文，褚望晴拿着书心不在焉的读了一阵，想了想还是摸出了手机，给江城发了一条短信。

‘今天不来了。’

手指顿了顿，没点发送，随大流敷衍的又读了几句课文，脑子转了转，把‘不来了。’几个字删掉，改成了‘晚些来。’，横看竖看觉得总算是顺眼不少，干脆的发了出去，这才专心的开始早读。

实验班的晚自习其实很宽松，学生在哪里复习都是可以的。

愿意在教室的就在教室，愿意回寝室就回寝室，也有走读的同学可以尽早回家休息。她知道付明冬是好意，毕竟他是班长，放眼整个班也就他会和她说几句话，也算给她提个醒，刚刚才解禁，再被云心洁逮到……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得到自由了。

可是啊，她抿唇，难得在她最喜欢的数学课上走了神，江城昨天在灯下的侧影在眼前一晃而过。

我是真的……有事啊。

晚自习三节课，林素讲了两节半的物理，只留了半节课的自习给他们。

林素风格惯常如此，所以每到她的晚自习时，几乎全班都会在课间埋头苦干，不然就只能回寝室打上手电筒躲进被子才能写完作业。

唯一没这个烦恼的是付明冬，这位高二就在省上物理竞赛得了一等奖的大佬，林素钦点可以不用上她的晚自习。

褚望晴只恨班主任不是数学老师，空得她一身才华，只能耗在物理晚自习上。

九点半，晚自习下课，褚望晴趁着大家热闹的收拾东西的时机，躲过林素的视线，从后门悄悄的溜走了。

云心洁在官盈回来之后对她的关注一落千丈，她趁机报了住校，好在她平时人缘奇差，捞到了一个宝贵的单人间，又因为她是实验班尖子，‘褚望晴’三个字常年在校园的红榜上，平时又安静到近乎自闭，所以查寝老师也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格，一切都好说。

所以，成绩好有时候还是挺有用的，她开始频繁翻墙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有了这个体悟。

虽然成绩似乎并不该这么用。

她熟门熟路的到了江城的住处门前。

好神奇，她自己站在门口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学理科的原因大半是因为学不懂地理，平时也不认路不记路，像这样来过一次就记得的地方几乎从没有过。

她敲了敲门，门里安安静静，像是无人在家。

褚望晴看了看时间，她一路有些着急的小跑过来，不过才刚刚十点一刻，算起来，那人应该是还没下班，她是这么想的，却半点离开的念头都没有，也没管地上脏，反而就这么在江城门边儿坐了下来。

她好像只是想来，于是便来了。

她好像只是想见到他，于是便等着。

褚望晴坐在湿冷的地上，拿着一本原文小说，消磨着时间。

小说里的女主人公字字泣血的给男主人公写了一封长信，男主人公和褚望晴才眼巴巴的看到一半，江城就回来了。

他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外面是一件黑色的短夹克，裤子还是褚望晴见过的修身款，戴着黑色的口罩，在看到褚望晴的一刹那怔了怔，又瞬间恢复过来。

“你怎么又来了？”他开口，声音低沉，是烦躁都盖不住的疲倦，侧身倚在门上，低头看着她。

褚望晴仰着头，小说摊开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吃东西了吗？”

江城看了她好一会儿，女孩子的目光坦率直白，丝毫没有掩饰，因为他能看到她的眼睛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他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像一枝枯木的女孩子，似乎是在关心他。

“那么在乎孩子？”他反问，收回自己的视线，掏出钥匙开了门。

女孩子的声音在他身后：“是。”

他的手放在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小小凸起的腹上，听见让他一点儿也不意外的回答。

江城看不到自己嘴角的笑容，在释然和嘲讽里，居然还掺杂了一些苦意。

毕竟这二十一年来，关心过自己的人，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还有你。”

身后，女孩子淡淡的又加了一句。